欲问02
欲问
二
胡言乱语 不知所云 不要上升
等到电影首映的那天,我和王源已经算熟识了。
之后他没再给我说过白先生的故事,我不知道是他故意避而不谈还是我再也没对那双人表现出好奇。总之他装傻我充楞,却谁都没办法把那天那顿饭从记忆里吐掉。
我没有向友人频繁袒露心声的习惯,显然他也没有。
尽管已经把对方放到“聊的来的朋友”的位置,但似乎对彼此,我们还是一无所知。不过着急是交不到真朋友的。他大概也这样想。
忙完电影首映,我随意找了个借口逃了下半场庆功宴,却意外的接到了王源的电话。说实话我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省人事的边缘,而当听到他那边传来的风声的时候,我就像跟他一起站在风里似的,再深重的醉意也给吹尽了。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。我们成为了电话线上的朋友。他声音里的往事也跟着电波的一次次旅行愈发清晰可见。
“我看了首映,在上海这边给你包了100场,够意思了吧。”他的声音透着疲倦,却在用力地活泼。
“够意思,下回请你吃饭。”我揉揉头发,把自己从沙发上搬到地板上。
“可以啊,你这一个电影前前后后得做了两年吧。”王源是在一年前开始为我的片子做音乐,而且据他所知我光是剪片子就用了半年。
“慢功出细活。”
他继续调侃,“以后你电影配乐都给我吧,接了一部片子,我就有半年假期,爽。”
“而且钱砸的还多是吧。”
他在那边笑开了。我不知道为什么也傻乎乎地跟着他笑了。
突然他的笑声慢慢消失了,我只觉得风刮到我脸上。
他沉默,我也不出声。
就在我以为我快要睡着了的时候,风声停了,“你还想知道白先生的故事吗?”
我听见他这样说。
“如果你想说。”我把茶几上的打火机拿了过来。
吸烟能使我清醒,烟丝燃烧的气味好像能填满某种意义上的缺憾。
“小白变成白先生用了三年。他离开Y的三年。他一度以为那种爱在这三年里死去了,可每次想到Y他就控制不住他的身体他的眼睛,像一种可怕的习惯。”
“我不相信Y不喜欢小白的。那不是不喜欢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啊。”我被烟熏的有点红了眼睛。
“你看,你也说了,是喜欢不是爱。”王源那边静了下来,我听到似乎是关车门的声音。
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“小白对Y的了解是他从始至终的自信。就是因为太懂了,很多话没办法说,也不知道怎么开口。”
我觉得面对这样的王源我有些无措。总觉得说什么安慰都显得多余,他自顾自讲地沉郁顿挫。似是当真往日经历。而当我终于在网页上看到王俊凯这三个字的时候,王源的故事继续了。
“白先生需要一个房子把自己保护起来,而Y是想被人看见。常有人说他们像,但他们很不同。所以小白很害怕。”
“怕什么?”
“他怕他从前对Y的了解是假的。他怕他在Y那里不是同样特殊的存在。他从不怀疑Y对他的喜欢,但那不是爱他就不要。”
我把视线从正在浏览的网页上挪开,“今天晚上呢。Y是不是依然在白先生心里。”
他安静了好一会儿。
“有时候你们女人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聪明?”笑声开朗,好像刚才的一声哽咽是我耳朵出了毛病。
“是我聪明吗?你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瞒。”我找着烟灰缸,用力地把烟头怼灭。
“既然你猜到了,就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不说。”
“你不问他怎么知道答案呢?”
“我怕知道了答案结果还是一样。”
我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,但不晓得要怎样结束。我盯着屏幕上王俊凯的脸,甚至希望他能主动挂掉这个电话,连一句再见都不要说。
印象中这段对话睡眠于两句晚安。等它再次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圣诞节。
我从早上把手机攥在手里的那一刻,就有预感王源在这个日子会联络我。这是一个寒冷需要拥抱的日子,对孤独的人尤甚。
他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刚刚把家庭影院关好。
“看自己的电影?”
“不是,《2046》。”
这也许是属于我的仪式感,每年十二月二十五号都要看梁朝伟枯坐着把小说再写一遍。
“的确是圣诞节该看的电影。”
“看过?”我直觉王源并不大会中意王家卫的影片。
“嗯。就看过这个和《花样年华》,我喜欢老外脸,国产电影看得不多,印象倒很深刻。”
“我以为你整天闷房间里只是写歌。”
“你以为的没错啊。那都是好几年前看的了。”
“和他?”好几年前这个字眼太容易让我想到我们通话里经常出现的那个朋友,我想也没想就问出了口。
“是他大一时候的作业,我还跟他一起数张曼玉的旗袍来着。”
“他喜欢王家卫?”
“好像很喜欢,我只陪他看了两部,其他的都是他自己看完的。”
“那个时候就很少见面了?”
“行程早就分开了,见面除了彩排就是演出,话也说不上几句。”
“所以去伯克利也是那段时间的决定吧。”
他那边一直很安静,不是在家就是在工作室。
我的问题他没有回答,算是默认。
“你知道圣诞节应该唱什么歌吗?”说着我听见钢琴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。他大概是开了免提把电话放在钢琴上,说话的声音有点模糊不清。
“嗯……《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》?”
他的嗓音比起讲故事似乎更适合唱歌。等他唱到那句“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/拼出你我的缘分”我才后知后觉他唱了《雪人》。
他就那样朴素地唱着把这首歌原本在我脑海中的记忆淹没,用他的声音盖起一座新的大厦。
尾奏很长,像冰雪慢慢消融的样子。
“你知道吗。这该是首合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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